他的头发像是黑色的羽毛,轻软绵柔,肌肤异常苍白,如同磨亮的白色瓷片,透出一种锋利的光泽。六根手指尖锐如匕,薄而坚韧的指甲缝里,还残留着一些血肉丝和内脏碎块,也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。
最诡异的是,支狩真的嘴唇漆黑如墨,舌头由一根根黑丝缠绕而成
,随时可以闪电般刺出去,拉成一条长长的直线,或是卷成奇异的螺旋形,又或是细密的渔网状。
密集的酸雨“啪嗒啪嗒”打在他身上,时而灼热,时而冰冷,支狩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,本能地向远方奔掠,寻找避雨之地。
他的身躯轻得没有一丝重量,奔跑时,就像是贴着地面飞行,动作也出奇地灵活,从全速冲刺到骤然拐弯,不需要任何缓冲。
这一带,本是一片荒芜的岩石山脉,此际却被酸雨冲刷成了千奇百怪的地貌:利刃般交错的草丛,肠子一样蠕动的沙地,闪闪发亮如宝石的湖……
经过一处水潭时,支狩真不由脚步一滞,从水面上瞧见了自己的模样。
我是……支狩真浑身一震,白玉骰子在识海里微微颤动,闪着神秘的光。
“轰——”纷乱的记忆犹如山洪暴发一般涌过他的脑海,大量属于这具身体的血脉传承被吸收、熟悉、牢记。
支狩真如梦初醒,这一次,他进入地梦道一个叫做邪镜界的世界,投胎成了一头邪祟!
当年的永宁侯正是进入此方世界,被邪祟重伤,才变得举止怪异,一蹶不振。
支狩真凝视着水潭里这张邪祟的脸,脸很小,五官精致,像是个漂亮的玩偶,一双紫色的眼睛幽深阴冷,闪着迷离妖异的光。
这是一种叫做蚀心魇的邪祟,幼体的成长通常需要二十年到三十年。成年后的蚀心魇,喜好对类人生灵进行夺舍,通过汲取宿主的精神记忆,取而代之。
蚀心魇的血脉传承记忆告诉支狩真,幼体想要茁壮成长,就必须吞噬其它邪祟,获取它们的精神养分。这也是大多数邪祟幼体的成长方式,相互残杀,弱肉强食!
酸雨打得水面颤动不休,水潭里的倒影也恍惚扭动了一下。
蚀心魇的本能立即感受到了一丝危险,支狩真不假思索,整个人往后倒掠,与水潭拉开数丈的距离。
“哗啦”一声,水面耸起一张模糊的脸,不甘地瞅了一眼逃走的支狩真,脸又缓缓伏下,融入水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