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必达带着赵泽君来到隔壁房子门口,房门没上锁,推了推也推不开,应该是从里面别住了,说明家里应该有人。
“咚咚咚……咚咚咚……”任必达敲门,没人应,赵泽君趴在油乎乎的玻璃窗子朝里面看,房子里昏暗一片,什么都看不清。
敲了好一会也没个动静,任必达和赵泽君都准备走人了,刚转身,后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。
“谁他妈大白天敲门,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?”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。
回头一看,一个面容憔悴的小个子,挂着大大的眼袋,裹着件破破烂烂的军大衣站在门口,头发乱得像鸡窝,就和大烟瘾犯了似的打着哈欠,露出一口焦黄发黑的牙齿。
赵泽君抬头看看天,这都下午四点多了,还睡着呢?
“堂哥?哎呀,稀客啊。”那人看见一身西装笔挺的任必达,态度立刻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。
任必达有这么个堂弟都觉得丢人,碍着赵泽君的面子,咳嗽一声,介绍说:“小赵老板,这是我堂弟,任继福。继福啊,赵老板是我朋友。你这都下午四点,怎么还在睡觉?”
“嗨,昨晚和那帮孙子打牌打到天亮,妈的,又输五十多块钱。”
“有点事找你聊聊。”任必达说。
任继福警惕起来:“什么事?”
“好事!”任必达狠狠瞪了他一眼,一挥手:“让开,别堵在门口,进屋谈。”
看清楚屋子里的环境,赵泽君直皱眉头。
高岗村脏乱差那不假,可毕竟是居家住户,除了任必达那种常年空着的房子,大多数房子从外面看虽然破破烂,家里还是五脏俱全,该有的普通家具都有,无非是档次低了点,简陋了点,条件好点的,有台黑白电视也很正常。如果家里有个女主人,捯饬的整洁干净些,还是能过日子的。
可是任继福的这个家,实在是连猪窝都不如。
堂屋比任必达家要大不少,却家徒四壁,一张缺了腿的木头桌子,四把木头椅子,一个还在坐着水的煤球炉,炉子上面栓了条铁丝,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挂在铁丝上,墙角一只热水瓶。除此之外,再没有任何一件家具。
地上烟头随处可见,墙皮大片大片的脱落……
堂屋和卧室连在一块,一眼就能看完,卧室里好像也就一张床,上面乱糟糟的堆着床棉被,油乎乎的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。
刚进门,任继福就厚着脸皮凑到任必达跟前,“堂哥,给根烟抽抽,妈的,昨天晚上抽完了。”
任必达皱了皱眉,还是掏出一包烟,先给赵泽君递了一支,然后才给任继福发了一根。
任继福盯着任必达手里剩下的大半包烟,陪着笑脸说:“呦,这烟好哎,十五块钱一包呢,哥,你现在是真发了,我平时都是抽一块五的大前门,昨天晚上输了好几十,今天买烟的钱都没。”
“我说你这么大人,天天除了赌就是赌,老婆孩子都跑了,你这样下去怎么搞?”任必达很厌恶的把半包烟丢到桌上。
任继福生怕对方反悔似的,赶紧把香烟揣进棉衣口袋,脸一扬,流里流气的说:“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,我赌钱碍着你哪一点了?花你的钱了?老婆跑了我乐意,你真当我稀罕她那个生过娃的洞啊?小孩跟人家更好,省的我养了!不花我一分钱长大,将来还得给我养老!
再说了,有你这么当亲戚的吗?咱们还是堂兄弟呢,你现在发了,怎么不能给我个一二十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