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泽君端起面前小小茶碗,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,继而一饮而尽,笑道:“冯主任是行家。”
“行家谈不上。”冯主任摆摆手,道:“大学时候参加了一个兴趣小组,瞎玩。”
说着,也端起一小杯茶饮干,“小赵啊,听说你报考了省科大,那将来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呢。我是92界毕业的。”
“那要如果能考得上,要叫一声师兄了。”赵泽君道:“不过现在的大学生和您那时候的不能比,您那时候,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。”
“嗨,谈不上,大学时候尽想着玩,现在想想荒废了不少宝贵光阴。”
冯主任抬起头,平静的望着赵泽君,语气真诚:“我很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,可以无忧无虑的进入大学校园,哪像我们那时候,连学费生活费都要发愁。你看看你,现在的条件多好,我听你们校长说,你的成绩很不错,考上科大应该有把握,两个月之后,如果可以踏入大学校园,真正的去享受青春,活在明媚的阳光下,这样多好。”
“冯主任,我明白。”
赵泽君沉吟了片刻,开口道:“我也希望拆迁可以顺利,如果说高岗村是个大泥潭,大学不敢说是天堂,至少也是风光如画的旅游景点。”
冯主任满意的笑了起来:“年轻人,你很聪明。今天让老李约你,的确就是想谈一谈拆迁,说说你的条件吧。”
赵泽君稍稍犹豫了一下,说:“我已经和老李说过了。”
冯主任摆摆手:“原地回迁不可能谈,你要是真打定了原地回迁的主意……”
顿了顿,“小赵,我希望你可以顺顺利利的上大学,你的前途应该是一个未来的重点大学生,而不是扰乱社会治安的罪犯。”
“冯主任,你的意思是,如果我不搬,你就要关押我?好像我没做什么坏事吧。”赵泽君笑了起来。
2002年,各种电子科技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,对于大部分人而言,录音笔还算个新鲜玩意,绝大多数手机也没有录音功能。这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戒备也没有后来十几年那么严重,区里市里或许有录音笔,但冯主任没有想到,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,口袋里正装着一直价格不菲的进口录音笔,从聊天一开始,就在录音。
今天上午,老李来找赵泽君,说冯主任想找他单独聊一聊的时候,赵泽君凭着上辈子的经验和个人的直觉,做出了一个判断:据理力争过程接近尾声,接下来,就该是适可而止了。
他专门去市里买了一支小巧的进口录音笔。
一方面,防止万一拆迁办来阴的,自己可以保留证据。这种证据用来打官司肯定毫无意义,但适当时候亮出来,对拆迁办有很大的威慑力;
另一方面,今天是私下会面谈条件,在正式签订搬迁补偿协议之前,今天谈得内容都可能会发生变动,录音就是存证,防止冯主任套了自己的底线,一转脸不认账。
“小赵,除了原地回迁,你有什么其他要求,都可以提。市领导在拆迁动员会议上说过,‘什么时候确定好具体工作方案,什么时候散会’,今天我也拿来用一下,今天咱们什么时候谈妥补偿方案,什么时候离开。”冯主任接着说。
赵泽君沉吟片刻,说:“第一个条件还是不变,我是什么补偿方案,住在我这里的那些老人就是怎么样的方案,房屋面积不同,可以在资金上补偿他们。”
“一共只有13户,可以。但是只能是这十三户,不能再多。而且这些人的情况要特别说明,是市里照顾孤寡老人,老战士,不能作为特例。”
“可以。”赵泽君点点头:“不仅他们配合,我还以向拆迁办保证,在拆迁工作完成之前,我个人的补偿方案,我会保密,绝对不泄露,并且适当的支持拆迁办工作。”
冯主任眼皮一翻:“怎么支持?难道你要帮拆迁办去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?这不太可能吧,一旦你同意搬走了,高岗村里的人还能相信你吗?”
赵泽君微微一笑,道:“如果我搬走是因为受不了压力呢?”
“嗯?你具体说说。”
“很简答,我搬走的时候不会告诉别人我的补偿条件,相反,我会表示是因为害怕,承受不住压力,才不得不搬的假象。冯主任,如果连我这样带头闹事的钉子户都受不了压力,可想而知,其他人会怎么想。”
冯主任眉头微微皱起,盯着赵泽君打量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