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‘凭什么’三个字一出来,又是一阵清风吹过屋堂,霎时间那风中再次传来似是阵阵嚎哭的声音。
黄少宏朝朱大常够了勾手指:“大种,过来!”
大种‘哦’了一声,不敢违背,缩手缩脚的靠近过来,黄少宏一脚直接将其从踹飞出去,落在地上滚了两滚,正好滚出花厅。
“赶紧去要饭吧,对你来说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!”
大种虽然被踹飞,但落在地上之后一点都不疼,起来听到黄少宏的话,不由得一乐:
“嘿嘿,我也这么认为!”
说完郁闷了看得李修缘一眼,显然是在埋怨其多管闲事,之后才高高兴兴的走了。
李修缘此时满脑子都是‘凭什么?’这三个字!
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,他凭什么替那些冤魂做主,原谅大种呢!
黄少宏又朝墙壁上袁霸天留下的血字一指:
“还有这个九世恶人袁霸天,你想没想过,如果他要没有什么因果的话,那做一世恶人就下地狱了,为何偏偏九世轮回为人,继续为恶都没有仙佛来管?”
“这个”
李修缘又被问住了,连忙推算起来:少顷便有了结果:
“这九世恶人,七世之前是个大大的好人,他是一座山村里的村长,因全村三百八十七口被流寇屠灭,他死后怨气难平直冲九霄,上天让他轮回九世报血海深仇,一个个将仇人在杀回来,不过报仇之后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。”
黄少宏呵呵一笑:“果然不出我所料,能九世为恶,都不入地狱,必有因果!”
他说着也伸手推算起来,片刻恍然:
“你府上这些被杀的家丁侍女,俱都是他前世仇人,可见他所杀所害之人,俱都是前世害过他的,他是来讨债的!”
李修缘也在推算,闻言哼道:“胡说,我爹娘前世不曾害他,不是也被他所杀。”
黄少宏冷笑道:“别冤枉人家,他只是砍伤了你爹娘,他们是被你气死的!”
李修缘顿时无语。
黄少宏又开口质问道:
“人家袁霸天是来报前世之仇的,我再要问问你,你凭什么要让他放弃复仇!”
李修缘好似顺嘴了一般说道:“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嘛”
说完才觉得之前就用这个借口,被反驳的的无话可说,连忙补充道:
“再说他报仇之后也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,受无尽苦楚,永不超生,我这也不是为了救他嘛?”
黄少宏又笑了:
“你看看,你总是替人做主,我想在袁霸天想要报仇,轮回之前,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,可他依然选择报仇,这就说明他已经想好了,你又凭什么越俎代庖?”
他说完咬着雪茄,嘿嘿冷笑:
“至于那九世野鸡,就不必多说,我想大概也是如此”
李修缘却是不管,连忙动手推算:
“那九世野鸡,七世之前是开青楼的,拐迫良家妇女无数,是以要做九世野鸡来偿还罪恶”
黄少宏打了个响指:
“着啊,你看你要是拯救了她,何以给那些被她逼良为娼的苦命女子一个说法?”
“你那什么无私、高尚的想法,看似冠冕堂皇,实际上是阻挠恶人还债,阻冤死之人复仇,看似大公无私,实际上狗屁不通!”
“放下屠刀可以,立地成佛就算了,而且还要把欠下因果还了,杀人偿命欠债还钱,天理昭昭,日月当空,一句立地成佛就想赖账,就想抹掉过去,呸,想都别想!”
李修缘之前死了爹娘都没有失态,反而大笑,可此时他再也笑不出来了。
他之前以为自己所言所行,据是真理,都是为了别人,为了众生,可在黄少宏说来,全都变成了狗屁。
李修缘想要反驳,可他顺着人家的话一想,又的确在理,若是辩驳却也能够,不过那就变成了强词夺理,他也不屑为之。
“我真是为了他们好啊!”
李修缘感觉到自己的信念逐渐崩溃,他不所适从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转身忽然见到地上停放着父母的尸身,
他眼中逐渐朦胧起来,有水雾生出:
“难道他们不想当皇帝、皇后吗?难道他们只想看着我娶亲生子,儿孙绕膝难道我真的错了?”
李修缘终于崩溃了,忽然跪倒在地,哀嚎出声:“爹,娘!”
他猛然转身朝黄少宏道:“你教我我该怎么办?你能帮我的对不对”
随着李修缘的情绪剧烈波动,忽然之间这个天台镇都开始震动起来。
‘咔嚓咔嚓“
地面与墙壁上都开裂处巨大的裂纹。
‘轰隆’
节度使府外面不远的一栋建筑轰然倒塌,传来百姓惊呼与呼救之声。
渐渐的震动越来越大,倒塌的房屋也越来越多,似乎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,整个视觉画面已经变得极不协调。
看着李修缘痛苦中饱含哀求的眼神,黄少宏瞬间有所明悟,或许这就是离开这方世界的契机吧!
他对着李修缘点了点头:
“我可以帮你,不过你要知道,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重来的,希望你能哎”
黄少宏最终没有残忍的说破,而是拿出那把‘心想事成’扇:
“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,希望你能好好把握!”
说着对着虚空就是一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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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少爷,起床了,今天你不是约好了王公子去斗蛐蛐儿吗?”
一大清早,来福匆匆跑进了李修缘的房间提醒道。
李修缘猛地从床上坐起,东看看,西看看,似是睡懵了一样,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,半晌才转头朝来福问道:“斗什么蛐蛐儿”
话还没说完,外面就有丫鬟叫道:
“少爷快起来,老爷来了!”
李修缘脸上一脸蒙蔽:“是小翠的声音,她不是死了吗?”
话音未落一个中年人已经走了进来,正是李茂春。
李茂春见李修缘依旧赖在床上,冷哼一声:
“我给你报了县学,一会就去报到,让我知道你再去瞎混,看我揍不揍你,你老爹我身位节度使,自幼弓马娴熟”
李修缘忽然热泪盈眶,从床上猛地起身,一把抱住李茂春:“爹”
李茂春第一次被儿子这么抱着,有些不适应,挣脱开来,摆足父亲的威严,喝道:
“多大了还如此胡闹,不像话,不像话!”
说完转头就走。
李修缘在后面喊道:“爹,我以后不斗蛐蛐儿了,也不蹴鞠了,也不赌博了,我就好好上学,给你争口气!”
李茂春虽然没回头,但嘴角却弯起一抹欣慰的笑意。
可还没等他笑完,就听见儿子继续喊道:
“我也不偷看小翠洗澡了!”
外面小翠‘哎呀’一声啐道:“少爷你好讨厌!”
李茂春握紧拳头,掉头返回来:“我打死你个不学好的东西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