扎哈罗夫的擅作主张,让科涅夫的心里很不舒服,但当着诸多部下的面,他却不能冲对方发火,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,竭力用平稳的语气问:“为什么?你给我解释一下,这到底是为什么?”
科涅夫问这句话说的时候,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因为情绪的激动,说话的声音特别洪亮,盖住了司令部里的其它声音。而舒米洛夫意识到科涅夫是被什么事情激怒了,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,他只能转过身,装模作样地吩咐自己的参谋长:“参谋长同志,立即通知坚守登陆场的部队,让他们利用德军被击溃的这段时间,抓紧时间抢修工作。记住,一定要想办法在阵地前布设雷区。”
舒米洛夫吩咐自己的参谋长时,两位来自空军的将军也不敢再停留,一个去了报务员那里,假装给自己的部队发号施令;而另外一位将军连电话的手柄都不摇,就直接抓起话筒贴在自己的耳边,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。
但这些人的行动,却丝毫没有被科涅夫注意到,他此刻迫切地想知道,扎哈罗夫为什么有如此大的胆子,在没有和自己商议的情况下,就作出了这么大的决定。他的心里甚至在考虑,不管扎哈罗夫说什么,自己都会让他修改这道错误的命令。
扎哈罗夫听出了科涅夫语气中的愤怒,不免有些尴尬,但为了消除对方心中的那根刺,他还是耐心地解释说:“司令员同志,您离开司令部后不久,朱可夫元帅来了!”
“朱可夫来了?!”科涅夫听扎哈罗夫这么说,心里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参谋长了,部队的调整工作没准朱可夫的授意,连忙问道:“他说了什么?”
“朱可夫元帅说,我们原先制定的渡河计划,有一些不足之处。”扎哈罗夫说道:“他特意向我指出,说位于近卫第7集团军左翼渡河的第69集团军,在别尔哥罗德战斗中遭到了很大损失,战斗力被大大地削弱了。而且在后期的防御中英勇作战,又承受了不小的伤亡,现在需要休息和补充。
而加根将军的第57集团军兵员充足,装备精良,如果让他们充当预备队,未免是一种浪费。而接任右岸登陆场的部队,由于前方有索科夫将军的第27集团军与敌人战斗,因此参战的几率不大。为此,他决定由克留琴金将军的第69集团军,来接替第27集团军在右岸登陆场的防御。”
“好吧。”听完扎哈罗夫的解释,科涅夫心中的不满也烟消云散,不过他还是担心地说:“从奥列利河口到上第聂伯罗夫斯克地段的强渡条件比较困难,不光河面较宽,近处也没有岛屿。因此要提醒加根将军,做好最坏的打算。”
“明白,司令员同志。”扎哈罗夫见自己的解释果然有效果,连忙响亮地回答说:“我立即通知加根将军,让他抓紧时间准备器材,以便未来可以顺利地渡河。”
“还有,”科涅夫继续说道:“沙罗欣将军的第37集团军按照计划,是应该在舒米洛夫部队的右边渡河,他们的渡河计划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吧?”
“这倒没有。”扎哈罗夫摇着头说:“他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,他们的任务是在近卫第7集团军右边,从行进间强渡第聂伯河,与友军协同动作,夺取和扩大米舒林罗格地域的登陆场,把它变成具有战役意义的登陆场。”
听到扎哈罗夫把原先的计划记得如此清楚,科涅夫满意地点点头,接着说道:“参谋长同志,进驻右岸登陆场的部队发生了调整,这件事你需要立即通知索科夫,让他做到心中有数。明白吗?”
扎哈罗夫意识到如果不早点告诉索科夫,前去接替他们防务的部队发生了变化,那么索科夫制定出的计划,可能会对接下来的进攻作战,产生不利的影响。明白了这个道理的扎哈罗夫,连忙响亮地回答说:“明白,司令员同志,我会立即通知索科夫将军的,让他对克列门丘格附近的形势,有一个清晰的认识。”
对于科涅夫的吩咐,扎哈罗夫不敢怠慢,一结束通话,他就命令通讯参谋接通了第27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,他打算亲自把这个情况向索科夫交代。
接电话的人是萨梅科,他听了片刻便把手里的话筒递给索科夫,嘴里说道:“司令员同志,是扎哈罗夫将军的电话。”
索科夫接过话筒,笑呵呵地招呼扎哈罗夫:“您好啊,方面军参谋长同志,不知您有什么好消息通知我?是不是加根将军的第57集团军,已经从他们的驻地出发了?”
扎哈罗夫听索科夫这么问,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,随后表情不自然地说:“索科夫将军,你的猜测很正确,加根将军的第57集团军的确已经从驻地开拔了……”
“太好了,这真是太好了。”索科夫不等扎哈罗夫说完,就兴奋地说:“只等加根将军的部队接替我部在右岸登陆场的防御,我们就能全面展开对敌人的进攻。”
“索科夫将军,你搞错了。”扎哈罗夫见索科夫误会了,赶紧泼了对方一盆冷水:“第57集团军的确已经从驻地开拔了,但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你们所建立的右岸登陆场,而是去与位于从奥列利河口到上第聂伯罗夫斯克地段的第69集团军换防。”
“什么,他们是去与第69集团军换防?”索科夫一听,顿时急了:“方面军参谋长同志,既然第57集团军去接替了第69集团军的防务,那你们准备由哪支部队,来接替我们位于克列门丘格对岸的登陆场呢?”
“自然是克留琴金将军的第69集团军。”
“为什么?”索科夫有些生气地问:“不是说好由加根将军的第57集团军,来接替我们右岸登陆场的防务,如今怎么突然变成了第69集团军。”
如果换了别的指挥员,扎哈罗夫才没有兴趣解释,直接下达完命令就挂断电话。不管对方是否能领会上级的精神,都必须无条件地执行命令。但如今和他通话的人,是在战场上屡立战功的索科夫,如果不向对方解释情况,恐怕向登陆场南侧发展的作战计划,就有被搁浅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