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刑部的仵作赶到现场验尸,郭小牛是被人勒死的,脖子上的痕迹很重。
白杀一脸愧疚的看向叶流云:“大人让我把人带下去之后,我安排了六个人看守,屋前屋后都有人,人是卑职亲自押进屋子里绑好的,然后卑职就跟着大人出门去廷尉府分衙仵作说,人死了已经有一个时辰,恰好就是我们离开这座大院的时间,从出门到回来也就一个时辰,所以是在我们出门之后郭小牛就被人勒死了。”
叶流云看着他:“那你觉得,谁的可疑最大。”
白杀沉默,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:“我。”
叶流云叹了口气:“是啊,是你,现在你也在案子里了。”
白杀道:“是属下亲手把人带进那间屋子里的,也是属下亲手把他绑好的,出门的时候属下还交代不许随便出入,不许有人靠近,所以连留守的人都没有进门去看看,而杀人者悄无声息的杀死了人,鬼魅一样离开,屋前屋后的人没有一个察觉到的,属下留下的人都算是高手,有风吹草动不可能装作视而不见,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是我把人带进去就勒死了,然后出门还特意交代谁也不要进出。”
叶流云看向丁墨,丁墨一脸的苦闷,他何尝不是一样已经被卷进案子里,本是调查案子的人,却变成了案子里的人。
叶流云又看向李生贤,李生贤摇头:“我听闻叶大人遇袭就召集所有厢兵,调查得知,没有一队厢兵离开过大营,我又去了城墙上询问当值守军,他们看到了有身穿厢兵军服的人在城外安装抛石车,还喊着问了一声是要干嘛,那些人回答是要调试武器,可是我查来查去,厢兵在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擅离职守,所以那可能就是一队穿着厢兵军服的歹人。可不管怎么说那些人也是穿着厢兵的军服,厢兵皆归我调遣,所以我已经在案子里了。”
他的语气之中也透着无奈,还有愤怒。
厢兵全员都查过,除了当值巡逻的人之外都在大营里,一队人都不少。
叶流云忽然笑了笑:“这个人是想告诉我,他手眼通天,他可以让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从调查者变成涉案者,就算是明天一早我开始怀疑自己就是嫌犯应该也不值得惊讶,确实手段很厉害。”
他沉默了一会儿后
说道:“诸位大人回去之后都多加小心,这些人既然敢对我下手,明目张胆的用抛石车砸我,也曾明目张胆的杀死道府大人,看起来正二品的官职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,诸位的官阶品级都比我还低,料来敢杀我也敢杀诸位,各自小心吧。”
李生贤眼睛有一抹杀气闪过。
“我就不信,他们还能真的飞天遁地。”
他起身,抱拳告辞。
李生贤离开之后其他人也陆续离开,本来是要联合审问一下道府大人身边的亲近侍从郭小牛,现在郭小牛也死了,岳大人的尸体被烧毁,所有的证据链全部断开,没有一丁点的痕迹,什么都没有,他们留在这也是毫无作为,每个人离开的时候脸色眼神都很别扭,因为每个人心里都很别扭,似乎有一把刀就悬在他们脖子后边,可是偏偏还谁都看不见,也谁都无法预知这把刀什么时候剁下来,每个人随时都可能身首分离。
叶流云看向白杀:“你觉得刚刚坐在这屋子里的人,谁可疑?”
刚刚在屋子里的人除了他们两个之外,有千办丁墨山,有道丞李生贤,还有郡府王亚林,道府佥事赵翰学,刑名郎中钱程固,这五个人,多多少少都和案子有牵连。
所以白杀摇了摇头:“从目前来看,除了大人你之外,我们六个都有嫌疑。”
“我么?”
叶流云笑了笑:“我也有嫌疑。”
“啊?”
白杀一怔:“大人怎么会有嫌疑。”
“当初陛下刚刚进长安,娄予是第一批召入皇宫的禁卫之一,苦寒出身,你也知道陛下愿意用我们这样出身的人,我曾有近一年的时间和娄予同住在一起,我们几个人住一个屋,陛下出行,也多会带着我们,已经二十几年了,很少还有人知道我曾和娄予是好友。”
白杀道:“那也不能证明是大人你和这案子有关。”
“会有人来证明的,如果不出意外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在陛下面前告状,说我为了给娄予减轻罪名杀了岳静林,把案子推在岳静林身上。”
他的话刚说完没多久,外面有人急匆匆进来,手里拿着一封信:“有人丢在外边的,没追上,骑马跑了。”
叶流云伸手把信接过来,打开信封看了看,微微皱眉。
白杀看到叶流云脸色有异忍不住问了一句:“谁给大人写的信?”
“不是谁给我写的信,是我给娄予写的信。”
叶流云把信递给白杀:“看看吧,信里的内容是我勾结娄予,告诉他不用太担心,我会请旨亲自来江南道调查织造府的案子,我到了之后会想办法杀了岳静林然后把大部分罪名推在岳静林身上,让他安心,最起码能保他一命。”
白杀一怒:“这怎么可能!”
叶流云忍不住笑起来:“和我的笔迹一模一样,我自己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。”
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:“我在想,这样的信是不是已经送去长安了,现在我也在案子里了,他们没有让我等到明天早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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