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怀忠一听,连忙抬头看向左手边的少年。
范永斗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,看上去很是讨喜,容易亲近,语速故意放慢的道:“杨掌柜,首先是漕运,金人需要的粮食,私盐,茶叶,布匹都没能从南方运过来。我们动用了很多办法,但漕运处处都是关卡,难以彻底打通。转换陆上不说火耗,单说耗时与安全就无比头疼。金人那边已经很不满,说我们不守信,本来很多交给我们生意也都换了人,单是这一项,我们几家加起来损失就超过八百万两!另外,就是张、家口,现在朝廷管的极其严厉,锦衣卫不时出没,山右冯家被抄了家,很多人都不敢再去碰,这一块,我们损失的更多”
杨怀忠之前已经听到大概,却不知道冯家已经被抄家了,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冯家比杨家大多了,从明初就开始经商,各支加起来,家资只怕要超过三百万两!
晋商,不论是漕运,还是张、家口做的都是见不得人,或者说大逆不道的生意,一旦被查实,抄家灭族都是正常不过。但也因为如此,利润无比丰厚,让他们无法罢手。
杨怀忠沉默许久,抬头看向范进雄道:“范大掌柜,那,诸位大掌柜都是如何决定的?”
范进雄瞥了眼范永斗,斟酌着道“我们已经查过了,不论是漕运还是张、家口,现在都是户部是统辖,而且,你之前说的那几个商会,我们也打听过,据说是户部侍郎,傅涛的。”
因为最近一段时间,朝堂变动太过激烈,对他们影响奇大,杨怀忠自然也不会不知道,户部侍郎究竟是谁。
户部侍郎,惠王,皇后,这么一连,杨怀忠陡然恍然大悟,看向范进雄道:“我曾经听传闻,那惠民商会有张国公的份,现在看来,只怕是真的!”
范永斗道:“应该是真的,不过,这位傅公子似乎想要吃独食。”
杨怀忠想起当初他去找周建宇谈漕运的情景,眉头凝结,默然不语。
这傅公子背景深厚,做的生意都是做独一份,外人难以插进脚,不像他们,做的都是杀头的买卖。
范进雄看向杨怀忠,目光冷静,有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气势出现,沉声道“漕运必须打通,张、家口也一定要理顺,不管要多少代价!”
杨怀忠神色一惊,道:“范大掌柜,那位傅公子,只怕不是好说话的人,而且,我们的生意,他未必喜欢参与。”
范进雄漠然点头,道:“不论如何都要试试,照这样下去,除了东南的生意,北方以及鞑靼的生意就没有办法做,我们亏不起,也丢不掉!”
杨怀忠明白了,这只怕不是范进雄一个的意思,是代表了大部分晋商的想法。
晋商是一个很团结的团体,做的生意也都很类似,从明初起家就大部分都是跟边关有关,这是命根,决不能断!
他想了想,站起来沉声道“好,那我明天就去傅府拜访,见一见傅公子。”
范进雄思忖一阵,给杨怀忠透底道“你先去试探一下,只要能让他高抬贵手,五百万两以下你随意开。”
这就是赤果果的砸银子了。
杨怀忠脸上又一变,晋商虽然庞大,家资丰厚,但要是一下子拿出五百万两也不是随便都可以的,这应该也是大家一起出的。
这就表示,他们晋商真的遇到大麻烦了。未完待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