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群富人,携家带口近百人聚集在这里,一边避雨,一边焦头烂额的互相打探消息。
“刘掌柜,听说你的两千多斤茶叶都被水泡了?”一个山羊胡的中年人,看向一个胖墩道。
这胖墩都哭不出来了,道:“还不止,朝廷新政,行商容易,我还囤了三千两的新绢布,也被大水冲走了!”
一个瘦高挑的老头子,摇头轻叹道“刘掌柜还好,我费尽心思从辽东巡抚衙门得到了‘行药许可’,刚进了一批珍贵山参,现在全数扔水里了。”
起先开口的山羊胡中年人眼角跳了跳,这老头子损失怕是要上万两了,心里戚戚,好在他做的是‘玻璃预定’,类似承接商,没有积压,否则也都大亏一次。
胖墩刘掌柜看了眼周围拥挤一团的人,还有刚刚被官军送上来的一批,目光有些感慨的道“朝廷真是不一样了,要是往年,只怕是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了。”
老头子也深有感触,道:“变化最大的,就属北方了,繁华热闹差点都要赶上了江南。最为重要的是,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归知府知县衙门管,做起事情来,倒是方便的多。”
他说的‘方便’指的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指望衙门,费尽心思的送礼,讨好,新设的各种衙门都有严格的制度贴在门外,若是遇到索贿、刁难,不止可以去衙门告诉,也可以去三司衙门投诉,甚至还可以去东厂匿名举报,吏治的逐渐清明,对天下来说都是好事,尤其是他们这些商贩。
只不过这样也断了无数人的好处,那隐形的特权被限制、消失,不满的人群也在不断的扩大。这群人也是目前大明最庞大的一个集团:官宦集团。
只不过这些,对于普通商贩来说并不能看到,即便看到了也不在意,他们在意的,是对行商是否有利。
山羊胡中年人也点头,以前尽管商税近乎没有,可变相的交出去的可不少,现在有了商税,反而赚的更多。
三个人尽管都有损失,却都没有泄气,这是天灾,人力不可抗拒,只要过了这几日,他们还是有本钱从头再来的。
道观内人挤人,近乎没有办法走动,好在顺天府衙役不时送来吃喝,倒也饿不着。
在山脚下不远处,一群蒙面人在悄悄聚集,双眼闪烁着冷芒的盯着云雾山。
蒙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,他身边一个人低声道“张大哥,我已经查过了,这山上住着不少富人,家财全都在这。官差却没有多少,真要得手,少说也有数万两银子!”
中年人听着,转头看向左侧的青年人,道:“秉忠,你怎么看?”
张秉忠在皇家军院不少日子,学了不少兵法,闻言道:“父亲,留下几个人从山脚到山上,一有动静以狼声为号,咱们上山,杀他个鸡犬不留,然后所有东西运下山,藏匿起来,然后我们混做灾民中,离开京师,待这件事过去,再回来取!这个时候朝廷一团乱,没有人能顾及,这笔银子,足够咱们一辈子荣华富贵了!”
张秉忠的父亲还好说,其他都面面相觑,他们只是要抢银子,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杀人,这张秉忠居然要斩尽杀绝!
张秉忠的父亲察觉到了他这帮兄弟的的不安,连忙沉声道“休得胡言!我们只为求财,不得已,不能杀人!”
这下这群人才算安静下来,纷纷附和。
张秉忠听着,心里怒气升腾,他们干的本就是杀头的勾当,抢劫是杀头,杀人也是杀头,杀人还能抹去痕迹,为什么不能杀?
不过也清楚他自己是人微言轻,只能硬着头皮认了。
眼见一队顺天府送饭菜的官差走了,张秉忠的父亲低吼一声,道“走!”
一群三十多黑衣人,悄悄摸上山。天色刚白,人数稀少,径直的直奔道观。
这里有衙役时常来往,一见黑衣人,顿时大惊,拔出刀,同时大喝道“什么人,快来人,有贼人!”
他这一声大吼,登时惊动了整个道观。
张秉忠眼见,顿时双眼通红,猛的扑上去,三两下就捅死了这官差,同时喊叫道“先杀了官差再说!”
他父亲一见,也挥刀大吼,道:“冲!”
到了这个时候,谁也不会退怯,蜂拥而入,官差只有那么几个人,没多久就都被杀死在地上。
张秉忠举着血淋淋的大刀,怒声道“我们只要银子,谁敢乱动,休怪我们刀下无情!”
这里的人要么的大富人家,要么就是女眷,都害怕的蜷缩在一起,没有几个敢于反抗。
张秉忠的父亲一见,立即挥手道:“快,动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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