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,织院。
这是一个巨大的院子,占地近百亩,在扬州新城之外。
朱栩刚刚踏进去,就听到一阵密集又急促的声音,虽然没有听过,却也猜测是织布的声音。
朱栩带着曹变蛟,曹化淳一行人,由李德勇领着,走进院子里。
李德勇是曹化淳的徒弟,很早之前就给朱栩看着京城城东作坊。
李德勇对于皇帝的突然到来很意外也很惊喜,这些年一直在宫外,虽说不能靠近司礼监,靠近皇帝,可在宫外也是混的风生水起,尤其是在江南,更是如鱼得水,无比自在自如。
李德勇心里对于回宫还是留下有些挣扎,这些自然不敢在朱栩面前表露,一边小步走着,一边热切的道“皇上,这座院子主要织造妆花补纱、妆花缎、织金妆花缎、妆花绢等十几种,大部分都是卖到给红毛人,佛朗机人……”
说着,朱栩来到一个个被打通了的,串联起来的房间内,有些类似后世的车间,车间内,一眼看不到尽头,有三排,每一排的织布机都围绕四五个妇人,专心致志的织着布,哪怕朱栩一群人来了也没有在意,继续忙碌着。
李德勇瞥了朱栩一眼,道:“公子别见怪,以前小的来,这些人都慌忙见礼,弄坏了不少东西,后来小的就让她们当做没看见……”
朱栩手里拍打着折扇,摆了摆手,脸色不变的慢慢走着,不时的在织布机上看一会儿,拿起丝绸摸一摸,神态颇为认真。
曹化淳与曹变蛟也颇为好奇,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织布景象。
李德勇有些紧张,还是小心的陪着。
朱栩看了一圈,见李德勇没有作假,笑着道:“嗯,不错,还有其他的吗?”
李德勇眼神大喜,道:“有有有,公子这边请,碎布还能做成香囊,布匹等等……”
朱栩又逛了一圈,院子内功能齐全,从培训,生产,销售可以说一应俱全,除了没能生产生丝,其他的应有尽有。
“不错不错,”
朱栩很开心,来到一处亭子里,看着李德勇笑道:“你倒是没让朕失望,在外的内监,你的这份心算是最让朕满意的!”
李德勇躬着身,面露激动,道“这是奴婢分内之事,当不得皇上夸奖。”
朱栩喝了口茶,笑着道:“不必谦虚,该有的赏赐少不了,先给朕说说,丝绸现在的状况。”
李德勇心里阵阵狂喜,皇帝对有功之臣的赏赐向来大方,这会儿强压着,抬头看了眼朱栩,稍稍思索便道:“回皇上,织造府已经裁撤,后来由苏州商人孙庸正发起建立了一个织造商行,其中惠通商行占据三成股,是最大股东,目前在各地设立的织造商行,有苏州,应天,杭州,广州,成都等十几家,生产的各式丝绸有三十多种,每年产量超过两百万匹,每年上缴给惠通商行的利润超过三百万两……”
朱栩微微点头,一边听着李德勇的话,一边思忖。
这个时候明朝的经济是非常畸形的,主要原因就是北方战事不断,需要大量的现银作为军饷,这样就让南方出现通货紧缩,北方膨胀,可偏偏南方经济发达,北方物资匮乏,难以做到畅通。
哪怕是这些年有所好转,可货币流通依旧不怎么好,现状没有多少改变,这也是朱栩要铸币的原因之一。
等李德勇说了一阵,朱栩又道“销售对象有哪些,定价如何?”
李德勇微楞,完全没有想到皇帝问的这么细,连忙道“回皇上,丝绸定价稍贵,平常的三两一匹,稍微贵一点的十五两不止,都是些达官贵人,富人家的小姐夫人的用度,还有就是……”
李德勇的话顿了顿,朱栩不由得抬头道:“还有什么?”
李德勇神色微慌,道:“还有就是海贸,但凡出海的,价格都翻了三倍不止,寻常的要卖上十二两,最好的要卖上五十两……”
朱栩双眼一睁,道:“这个还有人买?”
李德勇点头,眼神有些闪烁的道:“是,佛朗机人,红毛人都很喜欢,在泉州他们有一个什么东印度商行,每个月定期来交易,都是现银,成色极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