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朝启,魏学濂都盯着陈奇瑜,等着他的决定。
对魏学濂来说,若是陈奇瑜拒绝他的要求,一定要羁押曹鼎蛟,那麻烦就大了,‘曹鼎蛟涉案’会传遍京城,对曹鼎蛟的官声伤害不可想象,将严重影响他的前程!
而孙朝启,如果不能羁押曹鼎蛟,就表示曹鼎蛟大胜,那些帝党,巴结曹家的人会将他撕成碎片!
陈奇瑜看着两人的目光,心里已有定议,拿起惊堂木,就要拍下。
“大人稍慢!”
就在这时候,人群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挤了出来,快步向前,高声喊道。
陈奇瑜手一顿,抬头看向他,沉声道:“何人敢擅长闯公堂,可知这是大罪!”
魏学濂,孙朝启都一愣,先了看了眼对方,然后都盯着这人打量。
朱栩也好奇,这个时候出幺蛾子,肯定没好事。
小永宁睁大双眼,拉了拉朱栩的一角,低声道:“他一定是坏人。”
她说的自然是指刚刚冒出来的这个年轻人,朱栩揉了揉她小脑袋,笑着看着。
今天的戏,比预料的好看。
年轻人上前,抬手道:“学生有急事求见大人,冒昧之处,还请陈大人见谅。”
陈奇瑜放下惊堂木,道:“若是说不出个好歹来,休怪本官大刑伺候!”
年轻人不卑不亢,道:“是,学生说完,若是大人觉得不妥,尽管治学生的罪!”
“说。”陈奇瑜神色平静。心里却警惕起来,事情他本已经有了妥善处置的办法,却没想到又跑出一个搅局者。
年轻人微躬身,道:“学生本是宛县人,自从去年起,宛县在官差刀兵下,死了三人,失踪了数十,县里的税粮,莫名减少三成,其中还有大户捐纳的钱粮,也通通不见,据学生估算,不到两年,宛县有高达五万石的粮食失踪,十万白银不见……”
他还没说完魏学濂就脸色大变,目光冰冷的盯着这个年轻人。他已经看出来了,这个人分明就是来陷害曹鼎蛟的!
他查过宛县的账簿,虽然有些差距,可也没有到这种程度!白尚又贪污的数额不足这个年轻人说的十分之一,现在没人管他说的真假,这已经成为羁押曹鼎蛟实实在在的口实!
至于以后会查清,那都是以后的事情,在这之前曹鼎蛟的官声,清名都将被坏尽!
好恶毒的一群人!
相对于魏学濂的愤怒,孙朝启心底长松一口气,曹鼎蛟是跑不掉了。
“原来那个曹鼎蛟真的是贪官啊?”
“这还能有假,刚才我就听明白了,一个刚刚到任的知县,人都没认全,怎么可能就贪污了……”
“原来这个曹鼎蛟才是幕后元凶……”
“我听说这个曹鼎蛟很有背景……”
“那个姓魏是要包庇吧,一看就不是好东西,还是顺天府的老爷英明!”
大门口的百姓低声议论,对着魏学濂指指点点。
朱栩静静的听着,神色不动,这些对他来说自然没什么可在意的,所谓的简在帝心,曹鼎蛟的官声,清名如何,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。
他的目光一直在魏学濂,陈奇瑜身上转悠,这两人是他看好的,至于其他人,都不过是土鸡瓦狗,一言可毙之。
陈奇瑜眼神微冷,看着这个年轻人,没有立刻开口。
这个局设的很完整,几乎没有破绽,就是将曹鼎蛟拉下马,毁掉他的官声,名声。虽然陈奇瑜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是什么,但他很愤怒,他是顺天巡抚,也是河北省巡抚,封疆大吏是从三品,他是正三品,位同六部侍郎,居然有人将他当成傻子一样算计!
‘拿我当枪使,本官倒是看你够不够格!’
陈奇瑜心里冷哼一声,盯着年轻人,淡漠道:“宛县是顺天府直辖,账簿三个月呈递一次,本官都会派三波人巡查,未曾发现破绽,这次反贪局查案,刑狱司也曾介入,核点过仓库数目,钱粮皆没有较大出入。看你模样应该是一个白衣书生,你是如何知道的?还是有人教你说的?”
年轻人脸色微变,眼神急急闪烁起来。
教他的人忘了这茬,宛县是顺天府的直属,没有人比顺天府更了解宛县了,也就是说,陈奇瑜对宛县的情况了如指掌,糊弄不了!
年轻人嘴角动了动,连忙道“大人,这些这些是不忿曹鼎蛟恶行的一些小吏告诉学生的,学生特来转告大人,虽然没有核过真假,但肯定确有其事……”
啪!
陈奇瑜猛的一排惊堂木,满堂镇静,他高高俯视着年轻人,冷声道:“看你言辞闪烁,前言不搭后语,必有古怪,今日若不据实交代,本官定不轻饶!”
“威……武……”
两旁的衙役齐齐敲着杀威棒,大声唱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