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是有“信号弹”的,此物类似钻天雷花炮,用于夜晚行军作战联络。
此种“信号弹”不仅可以在夜晚和山区帮助敌我识别,统一作战指挥,还有惑敌之效。
援朝之役时,麻贵便曾令伏兵于山岭多发信号弹,结果日军误以为明军有大部队伏于四周,仓促而退。
宋江剑拿出的就是军中所用信号弹,称为发烟剂。
此物以竹筒制成,内塞硝火,使用时只要拧下底端盖子,点燃引线即可。
“嗖”的一声,一道火光冲天而起,伴随尖厉声,旋即一道青烟自筒中发出,自窗户腾天而起。
良臣目测了下,500米之内肯定是能听到声音的,1000米之内,没有遮挡物,也很容易看到飘上天空的青烟。
倘若是在平原,或夜深人静的夜晚,此物作用就会扩大几倍。用于冷兵器时代的军队联络,最是有效。
由此推断,这公子哥的后援应当就在方圆两里之内,否则,那叫宋江剑的就是发信号也叫不来人。
大街两侧行人和左右青楼酒家都被这尖厉声惊动,不少人探头来望,只以为哪家顽皮小子把花炮给点燃了呢。
“可以了。”
宋江剑将空竹筒随手扔在窗外,将倭刀放在桌上,拿起酒壶倒了一口,尔后拍拍手,对那公子哥道:“你就是没事找事,真要走,这楼里谁能拦得住?”
公子哥摇了摇头,道:“做人要有担当,那妈妈说的明白,我们若走了,她这楼便有祸事。我从来都是一个敢作敢为也敢当的人,你何时见我闯了祸拍拍屁股走了?”
宋江剑嗤笑一声:“你不用走,那是因为没人敢找你麻烦。”
公子哥瞪了他一眼:“你这么说,好像我是一个仗势欺人的人似的?今天这事,明明是那刘公子仗势欺人,可不是我。”
“我没这么说,但事实好像也差不多吧。至于刘公子,自有他爹管教,要你操什么心。我可跟你说明白了,动静大了,对你可没什么好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公子哥点了点头,不再说话,似在沉思什么。
宋江剑见状,嘿嘿一笑,视线落在趴在窗户上探头往外四处张望的魏良臣,问道:“你小子在找什么呢?”
“我酒有点多,吹吹风,醒醒酒。”良臣头也没回。
发信号叫人,人在哪?
大街上仍是静悄悄,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不说一枝穿云箭,千军万马来相见,你好歹也得冒出十几二十个打手家丁什么的啊。
良臣暗诽:这两家伙,摆明了是在装逼。
不过,人家有装这逼的底气。
宋江剑和公子哥都道魏良臣心里害怕,想看看他们叫了多少人来,心中好笑,却不说破。
毕竟是个少年人,十五六岁的儒童,能有多大的胆量。
宋江剑许是饿了,拿起燕瘦的筷子,抹了一下,便吃起菜来。
公子哥陪他喝了杯酒,放下酒杯后,见魏良臣还趴在窗户边往外看,宋江剑不由笑道:“这小子蛮有意思的。”
“嗯。”
公子哥同意这看法,这小子,是有意思。要是没意思,他也不会拉他上青楼了。
不想,宋江剑随后却道:“和你一样,有股傻气。”
“傻气?”公子哥愣了下:这话怎么说。
“当然。”宋江剑哈哈一笑,“你是有势不仗装孙子,他是没势可仗装大爷。”
“嗯,也许吧。”
公子哥丝毫不生气。在这一点上,他和他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,因此,他姐姐才会让他去江南,而不是让他父亲去。
毕竟,这件事动静越小越好,再闹大了,跟妖书案那般,就又是哑巴吃黄莲,有苦说不出了。
相对于不成器的父亲,听话的弟弟,无疑是姐姐的最好人选。
只是,姐姐怎么也没有想到,她这听话的弟弟,也会有许多她想不到的念头。
“宋大哥,你这么说,我就不爱听了。”良臣听到了姓宋的话,他将脑袋从窗户外收回,一脸不满的看向对方,“什么叫我没势可仗装大爷?”
公子哥笑而不语,宋江剑反问一句:“难道不是吗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良臣坐下,很是郑重道:“我是有势可仗的。”
“你别说什么甲等第一,世间可没刚考完就放榜的。”想到先前这小子醉酒吹牛,宋江剑就忍不住想笑。饶是他见多识广,可也不曾见过如此不要脸皮,甚至可以说是厚颜无耻的少年人。
“这事不提。”
良臣讪笑一声,酒多了吹牛皮的事,能当真么。况且,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宋江剑笑了笑:“那你有什么势可仗的?”
良臣嘿嘿道:“我这势啊,说出来能吓死你们。”
“你说,看我会不会被吓死。”宋江剑乐了,他还不信了。
“你坐正了,”良臣神秘兮兮道:“我二叔是宫里的人。”
“噗嗤!”
宋江剑一口酒水不偏不倚的喷在良臣脸上。
公子哥也差点喷出,止住笑意,很是惊叹的看着良臣:“宫里人很了不起?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良臣抹去脸上的酒水,一脸的笑容。
“你这么说的话,他可不服气了。”宋江剑指了指公子哥,公子哥见了,不由想踢他一脚。
良臣“噢”了一声: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他家里也有人在宫里。”宋江剑说完,朝公子哥挤了挤眼睛。公子哥没好气的瞪他一眼,扭头笑看魏良臣,轻轻点了点头。
魏良臣很是惊讶:“你叔也在宫里当老公。”
“这个…不是…”
公子哥干咳两声,楼外却传来马蹄声。
“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