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嘘……你小声点!”赵朝宣和她都是一身铠甲,随便动作都有响动,所以姜墨再三嘱咐赵朝宣。
“知道了。”赵朝宣虽然有些无奈,可还是尽量放缓了手脚上的动作。
白幽跟在其后,三个人都是一副蹑手蹑脚,小心到不行的样子,殊不知内帐,早已醒来多时的赵宗佻正一脸阴沉地等着他们。
刚绕到屏风后,脑袋还没完全探入,姜墨和赵朝宣就看到朱晌和吴军医跪在一旁,萧索的背影像是有一段时间了。
而赵宗佻则一身单衣披着大氅,正襟危坐在床榻上,双眼紧闭,脸色如冰,像是静待什么。
他醒了?
饶是一路上不停地做心里准备,三人还是被眼前情景惊了措手不及,当即就僵在了原地。
屋里只有两盏灯燃,一盏照着床头,一盏照着书案,光线确实晦暗。
不过,这也足够姜墨他们几人看清赵宗佻不虞的神色。
这铁青如灰的脸色,这浑身冷冽的架势,他怕是已经气疯了吧,姜墨心里发虚,莫名地想要往后退。
赵朝宣也没好到哪里去,心里也打着鼓就想往外溜。
唯独白幽没有丝毫挪动。
“呵呵……回来了?”屋里正一片死寂,就听见赵宗佻冷笑一声开口说了话。
三人一脸错愕茫然,如此极冷压抑的气场,没人敢这会接话。
“哼!怎么?有胆子给我下药,这会没胆子啃声了?”听不见姜墨他们几个的反应,赵宗佻自顾自地冷笑。
虽然眼睛不见,可赵宗佻也能想象到他们此刻愕然的表情,尤其是姜墨这丫头,定是心里虚了,想要往外溜吧。
一想到这,赵宗佻心里一阵发笑,随即睁开眼睛,死死盯着姜墨他们。
那样准确,完全没有犹豫和迟疑,仿佛他的失明根本就是无稽之谈。
所以,即便知道赵宗佻眼睛看不见,可这若有似无讳莫如深的眼神,还是让姜墨她心中沉沉地咯噔了一下,莫名有些害怕了,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心虚什么。
而此时,跪在地上的朱晌和吴军医,转过头来不停地给他们使着眼色。
那焦急的模样,姜墨知道是逃不过了。
反正都这样了,还能怎么办,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,更何况她是主谋,要担责任也该是她,不能让他们几个跟着倒霉啊。
再说了,主动承认总好过被动吧!这可是她以往屡试不爽的经验。
想通了这些,姜墨干脆心一横,脚一跺,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,心颤颤地喊了一声“小叔叔……”
“呃……小叔叔……”
“上将……”赵朝宣和白幽见状也立刻跟着跪了下去,谁也不敢多话。
赵宗佻眼睛失明,这耳朵却越发好使起来,即便是大帐内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,他还是听见了他们跪地的声音。
呵,这丫头又想示弱讨他心软可怜了,赵宗佻知道这是姜墨的惯用伎俩,而且他每每都会上当,可这一次实在太严重了,不让他们长记性是不行了,赵宗佻不得不继续狠下心来。
看着赵宗佻丝毫没有心软,反倒是眉头越发紧蹙了,抿着嘴一言不发,姜墨他们几个就跪在那心怀忐忑,帐外一片忙碌,帐内一片死寂……
其实,早在姜墨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,赵宗佻便幽幽转醒了。
因为看不见,睁眼闭眼都是一片黑暗,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,更不知道现在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。
再加上他此时,浑身无力,头眼也有些昏沉,所以只能闭着眼睛,躺在床榻上仔细感觉着周围的一切。
嗯,很安静,空气中有烛火的味道,还有混着龙涎香的草药味,是这个味道,这……应该是他的大帐,那药味,那淡淡的龙涎香他还是很熟悉的,应该没错。
听上去他身边应该有人,是呼吸,不紧不慢……不慌乱,应该人不多,是朱晌,白幽……还是小丫头他们呢?
嘶……头又是一阵昏沉……赵宗佻的喉咙有些发干。
等一下,大帐?床榻?他不该是要披挂上阵,不该是在战场上吗,怎么会又突然在床榻上醒来?
他又受伤了?赵宗佻努力感觉着周身,除了两天前肩膀的箭伤之外,好像没有哪里再不舒服了,只是仍旧有些浑身无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