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岜/span浮姑百货杂铺的美酒都是限量供应。
上上品的佳酿。
去晚了可就没了。
十八号就抢到两回,还跟底下的兄弟分着喝,他自己就尝了几口,根本不尽兴。
狸力作为沈君帐下也有头有脸的人,肯定有不少酒,自己这回是占着便宜了。
“不是浮姑百货杂铺的酒。”
狸力特地解释一句。
那些酒,他也没抢到。
“那也无妨,走走走——喝酒去!”
他长臂一揽,迫不及待推搡着狸力,生怕自己去晚,免费的酒就插着翅膀飞了。
狸力正要笑,然后——
他笑不出来了。
“卧槽,后边的大兄弟别推我啊!”
人群之中,有一道矮小身影被后边儿的人推得向前,被迫翻过麻绳,踉跄两步才站稳。那坐在角落敲锣的大兄弟,看到此人出来,揶揄笑道:“可是要挑战一场?”
沈棠:“……”
你看她像是来挑战的吗?
沈棠解释:“我是被推出来的。”
她这个子跟狸力玩摔跤?
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。
敲锣这人就在旁边,自然有看到,便笑着提醒她:“快些回去,庶民不让过绳。”
“过绳要罚三钱。”
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些情绪激动的庶民会跑出来,要是被参赛者误伤就不好了。
狸力夜视力不错,即便不借着篝火的光也能看清来人的身份,神情愕然。
正欲脱口而出“主公”二字。
沈棠抬手制止。
同时正了正自己的面具。
她可不想暴露身份,打搅其他人看热闹的性质,自己也不自在:“你带钱了没?”
狸力自然带了。
不过,钱囊就二十来钱。
沈棠跟他借了三钱交了“罚款”。
从人群挤出来,待周遭人不多了,狸力才低声问:“主公怎独身一人就出来了?”
“怎得不行?”
狸力道:“主公安危要紧。”
跑出来也得带俩护卫。
沈棠吐槽:“又不是三岁孩童,出个门还要大人跟着。莫说这里是浮姑城,我的治下,便是在其他的地方,坏人碰见了我跟撞见阎罗王有区别?该替坏人担心……”
狸力:“……”
想想主公的能耐……
这话确实是大实话。
沈棠也不想破坏狸力跟朋友喝酒的兴致,抬手将他打发,道:“我没事到处逛逛,看看哪里还有缺,你们俩也玩得开心。”
有些东西是庶民才能看到的。
沈棠顶着沈君的头衔看不到。
狸力了然点头。
“借我几个钱,回头还你。”
她说得毫不脸红。
沈棠是真正意义上的穷。
身无分文这个词说的就是她。
因为是临时跑出来,也没人给她准备零用钱,这个白底红纹九尾狐面具还是她摸遍全身可能有钱的地方,在袖中内袋摸出来的,又仗着嘴能叭叭,跟店家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才折扣买下来。反正店家不知道她马甲,她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。
头一次被主公借钱的狸力:“……”
俩穷鬼,分了剩下的铜子儿。
十八号全程保持沉默。
他就一个问题——
待会儿喝酒,谁付账?
他可不想因为喝霸王酒被扣下。
狸力看着剩下的资产,又看到十八号微妙的眼神,不由得脸颊发热,纯粹尴尬的。也幸好自己皮肤偏黑,不然可真是丢人了。
十八号问:“还去喝酒?”
狸力道:“我还有几张条子。”
随着浮姑百货杂铺名声一日大过一日,浮姑城一些商铺也承认“条子”的价值,庶民可以用它们在店铺内兑换商品,不过没有浮姑百货杂铺优惠力度,庶民需要自己再补点小钱。狸力估算,自己勉强能请一顿。
他道:“去喝!”
十八号闻言,心里打鼓。
跟他有同样心情的,还有难得清闲一会儿,上街逛逛的康时。他正在一家摊位前挺足,看着上面的小玩意儿,正看得入神,肩膀被人拍了一下,他扭过头……
没人???
“季寿!”
康时微微低头,哦,是主公。
“主公怎得一人?”
沈棠大老远就看到康时了。
看到他的一瞬,被贫穷困扰的沈棠眼前一亮,心中顿生一计,有了来钱的路子。
“忙完出来透透气。你跟狸力一样上来就问同样的问题。我一人能出什么事?”
康时道:“不,是担心旁人出事。”
自家人清楚自家事。
康时可不认为浮姑城有比肩公西仇、翟乐之流的武胆武者,不然犯到主公手上就是千里送人头,礼轻情意重了。
沈棠:“……”
她选择跳过这个不愉快的话题。
目光看向康时的钱袋。
“季寿可有多余的钱?”
康时捻着干瘪的钱囊晃了晃。
示意主公自己看。
听声音,就铜子儿,估计比沈棠多点。有钱是不可能有钱的,穷是他们的核心文化,主公都穷,底下的人怎么可能有钱?
沈棠瘪嘴:“那你看什么?”
康时道:“看又不花钱。”
真有喜欢的,回去拿钱再买也行。
沈棠故作清嗓子,重重咳嗽了两下,不知该从何开口。康时见她欲言又止,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,但又不好意思开口。便主动道:“主公可是有什么吩咐?”
“嘿嘿——”沈棠笑了笑,伸长手拍他的肩膀,笑得有些不怀好意,“既然你我二人手头都拮据,季寿可想过去搞点儿钱来花花?我方才有看到一个隐蔽赌摊……”
康时叹道:“主公若是缺钱,时跑回去一趟,取一点就是,何必去接触那些?赌非善业,若让表弟知道了,他又得跟时闹的。”
沈棠振振有词,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拐角,刀砍不烂、枪刺不穿:“你不说,我不说,元良又怎么会知道呢?再说了,赌徒手里的钱,迟早要被庄家搞走。与其便宜赌摊,不如便宜你我二人,也能间接造福浮姑城广大庶民,你说是吧?”
康时:“……”
一眼就看出主公的小九九。
主公绝对是想利用自己的文士之道赚钱,只是——主公有想过,一旦他们二人上了赌桌,逢赌必输的人会是主公自己吗?
康时淡然道:“主公有命,时不敢不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