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是没有解绑的可能。
公西仇蹙眉:“我与大侄儿无牵无挂,你们不同,何必趟这趟浑水?你们可知背后敌人是谁?是二十等彻侯,还不止一个!”
林四叔几个沉默了。
忍不住腹诽公西一族究竟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,一下子招惹几个二十等彻侯不死不休追杀?要知道自从贼星降世,有名有姓有记载的二十等彻侯,前后也才三个人啊!
林四叔:“林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。”
方衍和晁廉也摇头。
他们的性命都是即墨昱师徒救的。
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将性命还回去。
公西仇沉沉吐出一口浊气:“既如此,我也不再多劝。大侄儿能碰见你们是他的福气,我在此替我那早夭的大哥谢过诸位!”
既然无法解绑,那就要想好往后的路怎么走,公西仇更青睐于隐居,他真的怀念当年跟着族人在族地与世无争的日子。热热闹闹,无忧无虑,世俗纷争跟他们毫无干系。
公西仇离开族地这么多年。
他始终想不明白一点——当年一怒之下离开族地创立武国的季孙氏,先后两任叛逃的大祭司,其中一个还是他生父即墨璨,外界到底有什么吸引着他们,接二连三叛出?
花花世界的喧哗?
俗世的荣华富贵?
功名利禄,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他们?
他们难道不知道,只要世上没死得只剩下一个人,无休止的战争就不会停止?
外族之人的野心和欲望是摧毁他们的根本,他们有谁无辜了?强者剥削弱者,弱者欺压更弱者,从来都是欺软怕硬,从来都是不吃教训!他们不曾从无休止的动乱中吸取教训!这些人死不死的,跟公西一族有甚干系?先祖选择避世,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?
即便是对即墨璨,自己生父,公西仇的评价也不高,甚至不算正面,因为他太愚蠢!
公西仇因为世俗失去了所有亲人。
他现在只剩一个大侄儿了!仅有这一缕血脉了!他为什么不能将大侄儿保护在无人能找到的地方?公西仇相信,没有这些贪婪愚蠢的外族之人,大侄儿肯定能平平安安!
嗯,除了大侄儿还有妹妹。
全部藏起来,藏起来,保护起来!
圣物玛玛不愿意隐居也没关系,公西仇也不着急,他完全有耐心等着她自然死亡,或者死于其他意外,回头将尸体偷走装入棺材。让公西一族的后人继续守着先辈承诺。
当公西仇说出隐居的观点,眸中又闪动着不可控制的血色,竟是让晁廉方衍几人都看得心惊肉跳,下意识放轻了呼吸,生怕哪个字说的不对,刺激公西仇当场狂暴失控。
咚!
一根枝丫砸中公西仇的发冠。
他脑袋随着力道歪了一下。
即墨秋翻了个身,淡声:“静心。”
公西仇瞬息完成变脸,眼中血色收敛了个干净,笑呵呵地挠头应道:“唉,好。”
方衍几人:“……”
他们思索了会儿,否决公西仇的提议。
“消极避世只是下下策,空有万军之能,却逞匹夫之勇,只知单打独斗,如何不会被敌人逐个击溃?公西仇,我的建议还是希望能入仕,借助世俗之力让敌人忌惮!”
公西仇对此颇为抗拒。
方衍叹道:“你再好好想想吧。”
补充:“哪怕是为了少白,你也不该意气用事。我知道公西一族遭遇了很多痛苦,最后只剩你跟少白。作恶的,是你的仇人。仇人之外的人,皆有成为朋友的可能。”
公西仇死死咬着唇,不说话。
最后还是少白第二日醒来拍板钉钉。
公西仇还想坚持:“大侄儿,不……”
即墨秋喝了一口温水,偏头看着他,一双与公西仇相似的眸子就这么安静注视着。
淡声问:“不什么?”
公西仇剩下的话被掐死了。
“不,不、不太好吧……”
不知何故,气势迅速弱了下来。
即墨秋耐心道:“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,敌人强大却也不必过于忌惮。老师曾经说过,我是族中有记载以来天赋最强、潜力最大,未来也会是实力最强的大祭司。几个二十等彻侯,如今我们是奈何不得他们,但在未来,他们若不识相,画地为牢再困他们百十年,又有何难?而且,我们长了腿,打不过可以跑,不一定非得硬撑着,那是傻子。”
公西仇被即墨秋的话说动了。
点头:“嗯,依你所言。”
即墨秋欣慰地点点头。
很好,孺子可教。
作为奖励,他送给公西仇一盒圆润晶莹的小珍珠,每一颗小珍珠都穿了一样的孔。
公西仇接过来,大喜。
真叔侄啊,没想到大侄儿也喜欢打弹珠。
即墨秋却指着自己的发辫:“串发。”
编小辫子的时候,让发丝穿过圆孔,每颗珍珠均匀分布,这种珠子,金的银的玉的还是珍珠的,他都有。没钱的时候很方便。
公西仇抬头看了一眼,好看是好看。
不过——
“……太麻烦了”
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。
他这几年愈发懒惰,头上的小辫子数量都取决于他当天的心情,且数量逐年下滑。
“太麻烦吗?武气化身一会儿就好。”
公西仇:“……”
这显得亲自编辫的他很愚蠢。
公西仇决定跳过这个话题。
因为要入世,便要好好挑选势力。
其实也没啥好挑选的,公西一族出身不支持自家圣物,这说得过去?公西仇当即拍板钉钉:“既然如此,咱们去找玛玛吧。哦,想起来了,在此之前,大侄儿,咱们要先解决荀定这个不要脸的添头。解决他再投奔玛玛!荀永安这个无耻贱人,他居然胆大包天,胆敢将你姑母的肚子搞大了!老子非得将他那根不清净的东西剁碎了丢去喂狗!”
叔侄误会短时间还是解不开的,就看啥时候去瞅族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