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鹿关,边军大营。
连续七天,每天都有不少人被抓回来,数量多到让见多识广的边军将军都有些震惊。
裴正山早就听说过叶无坷的名声,也从不怀疑叶无坷的能力。
毕竟他是那么欣赏叶扶摇。
叶扶摇那么强,他的弟弟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。
可是七天之内叶无坷在白鹿关抓了能有几百人之后,裴正山忽然间醒悟过来。
叶千办的名号,和他哥哥又有什么关系呢?
当他兴冲冲的找到叶无坷,刚要恭喜叶无坷破获大案的时候,却发现这位少年得志的叶千办,眉宇之间并无喜悦。
“是出了什么事?”
裴正山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叶无坷看了看桌子上厚厚的几摞供词。
他示意裴正山跟他去看看那些抓回来的人,裴正山迈步跟上。
“莫非这么多人抓回来,没有有用的供词?”
叶无坷一边走一边说道:“不能说供词没有用,只是用处不在咱们之前查的案子上。”
叶无坷对裴正山在案情上并没有什么隐瞒,裴正山也知道这案子的重点是什么。
叶无坷相信他大哥的判断,大哥说过裴正山是太子殿下的人,那这案子,不该向裴正山隐瞒的就不能隐瞒。
何庭与马九的供词,直指太子。
所以叶无坷才会下重力调查,想陷害太子的人到底是谁。
“玄色楼亮灯之后,玄色楼的东主和掌柜连夜藏了起来,第二天一早准备出城的时候,就被咱们拿了。”
叶无坷道:“可他们显然也被施加了**之术,他们的供词指向也是太子殿下。”
裴正山急了:“叶千办,可咱们都知道这些混账东西不可能是太子殿下的人。”
叶无坷点头:“第一次只有何庭马九两个人如此招供,现在至少七八个人也是这样的供词。”
裴正山明白了。
之前叶扶摇将马九除掉,这事就算暂时压了下去。
现在指认太子殿下的人太多了些,难道都要杀了?
如果都杀了,那对太子殿下一样不利。
如此大规模的抓捕,连百姓都惊动了,更何况是地方官府,还有派驻在屯田那边的京官。
白鹿屯田在整个西北来说都是重中之重,朝廷各部都有派驻在屯田的官员。
其中御史台和大理寺的官员在得到消息之后,已经赶到白鹿关。
最棘手的,莫过于御史台。
何庭是死在破解**术的时候,马九是叶扶摇下令杀了。
这两个人的死,御史台可能并不会真的在意。
如果此时玄色楼里抓回来的这七八个重要人物都指认太子,还都死了,御史台还能沉得住气?
一旦御史台插手,消息必然马上送回长安。
到时候,满朝皆惊。
就算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不可能结党营私,不可能试图谋逆。
可三人成虎的事,自古以来都不少。
两个人指认太子殿下谋逆没人信,那十个人呢?
“我现在在想。”
叶无坷一边走一边说道:“是不是对手在白鹿关布局的人换了,这个新来的人手段要比之前的人高明无数倍。”
他故意让裴正山跟着他出来走动,两个人并肩而行没人能听到他俩说了些什么。
现在白鹿关边军之中有没有对手的暗线,谁又能说清楚呢。
“这个人,手段厉害。”
叶无坷道:“先是主动把玄色楼暴露出来,从而让我们抓到玄色楼里的一些重要人物。”
“如此一来,既能增加指认太子殿下的人数,也能让白鹿关里的暗线全部撤出。”
“可撤出这些暗线并不是他的本意,他的本意就是让咱们把人都抓了。”
裴正山听到这心中一震。
要说在军务事上,裴正山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。
在权谋这方面他比寻常人也要强得多,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下他就显得稍微迟钝了些。
“他故意让咱们把所有暗线都抓了?”
裴正山疑惑的问道:“叶千办的这个判断,我有些不解。”
叶无坷继续说道:“所有暗线都很低级,他们只负责打听能打听来的一切情报。”
“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为谁做事,只是把情报逐级上报。”
“这些字底层的人,他们要查的事广泛且细密。”
“比如边军什么时候有调动,比如官府什么时候查了什么案子,比如今天来了多少胡商。”
“这些看起来细碎且无关的消息汇集起来,应该有一群堪称智囊的人在幕后分析。”
“所以这些人抓的再多,没有意义。”
“他们招供不出来有用的事,而他们的上一层暗线,人数加起来有二三十个,都被**了。”
裴正山心中的震撼更巨,他已经渐渐明白了叶无坷的意思。
叶无坷继续说道:“昨天在玄色楼里抓的一批人,地位比较高的那些都被**指认太子,而地位稍低的那些,反而成了人证。”
他看向裴正山:“在一所民居外边,有个年轻男子被杀,这个被杀的人经过指认,极可能就是给玄色楼的人施加**术的人。”
裴正山:“施术者死了?”
叶无坷点头:“从现在汇聚起来的情报分析来看,九成九是他。”
他说:“他被一个老者所杀,而这个老者在我与他交手的时候,差不多算明确的告诉我他是旧楚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