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.杯中忘川(10)(2 / 2)

一路上,越接近边关,她的心就越凉,没有袁信坐镇的边关已经完全变了样,以往的这些地方虽然也不怎么好,但日子过的还是有模有样的,丝毫不似现在这般满目疮痍,一众难民拖家带口的流离失所,时不时的还有几个北蛮人冒出来烧杀抢掠。

阿云此时一见北蛮人就恨的牙根痒痒,北蛮人,她见一个就杀一个,很快,这她这个“杀人魔王”也就在边疆传开了,不少的北蛮人都想将她捉回去领赏。

有一次她为了一个孩子,只身闯入了北蛮军营中,见人就砍,见火就放,直把个北蛮大帐搅和的鸡飞狗跳、人仰马翻,她自从知道袁信死后,就一直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,此时闯进北蛮军营,不要命似的乱砍一通,一时间,很多人都拿她没办法。

当然,双拳难敌四手,即使她再厉害,也有力气用尽的时候,只听“嗖”的一声,长箭破空而来,直射向阿云的胸前,她抬头看了看那枚长箭,嘴角笑了一下,显然是不想活了,就在这时,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样东西,长箭“咚”的被砸歪,顺着她的耳畔飞了出去,削下了鬓角的一缕发丝。

刚才扔东西那人瞬间出现在阿云眼前,一把拽住她的衣袋,拎小鸡似的将她拎起来,展开轻功,鬼魅一样的飘走了。

等到阿云再次醒来的时候,浑身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,面前一个老婆婆端着一碗药,有些担忧的看着她,她刚把药喝完,外面就走进个人,此人正是那客栈中的老道士。

“是你把我救出来的?”阿云皱眉问。

老道士点了点头:“你还有用,不能就这么死了,你死了我不就亏了!”

阿云:“什么意思?”

老道士捋了自己一把胡子:“你说,你是不是不想活了?”

阿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,但随即又否认,“你管我,”话刚出口,她又觉得这样对自己的救命人似乎有点不大好,遂即改口,“多谢道长的救命之恩,我要是有命,在报答您的救命之恩。”

老道士摇头晃脑并不说话,不一会儿,他自己就走了,阿云一个人在屋内待了半晌,艰难的扶着床站起来,慢慢的向外走。

外面一个人也没有,刚才那个老婆婆和老道士都不知所踪了,阿云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哪去了,她不顾自己身上的伤,踉踉跄跄的向大道走去,直到碰到了一伙占山为王的强盗。

强盗见她一个浑身带上弱女子在赶路,不由的就起了歹意,阿云虽然是受了伤,但对付几个区区的强盗还是不在话下,不一会儿,这些人就被她打屁滚尿流。

又走了几日,她终于来到了东归小镇,小镇已不复当年繁荣,家园尽毁,街道狼藉,百姓不是饿死就是被北蛮人欺凌至死,按理说,即使袁信战死,这边也不至于会成这样,她在小镇打听了良久,才知道原来战场上去世的不仅仅是袁信,还有他手下的一众将士,到底是为什么,一众边关将士一夜间尽数殉国,小镇里没人能说的清楚。

百姓饿死的饿死,被杀死的被杀死,能活下的一部分人已经是幸运了,而这些幸运之人为了继续活下去,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朝廷眼中的暴民。

新提拔上来的统帅还没有能压得住阵脚的本事,对于这伙暴民,除了武力镇压还是武力镇压。

阿云就不幸碰到了一伙这样的暴民,暴民眼里那有什么好坏之分,在他们眼里,就只有活着和死了,想来这些人里也有懂些药理的,在打斗的过程中,不幸中招,就此昏迷。

昏迷前,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老道士,老道士蹲下来看着她,笑的十分诡异。

接下来的事,阿云不记得,白萱她们自然也看不到什么,只是在零星的记忆中看到阿云神情木然的举剑杀人,有时候甚至连老弱病残都不放过,而她的身边,总是有那个一人的影子,她每杀一个人,身边就会传来一阵大笑和一个清脆的铜铃声,十分的毛骨悚然。

断断续续的记忆一直重现,而这些记忆统统都是在杀人,一直在杀,不停的杀,从来就没有停过,而身边那个令人胆寒的笑声和铃声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
就这样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杀了多少人,阿云再一次拎起长剑的时候,终于有了自己的意识,这份意识着实是来之不易,虽然开始仅有一刻清明,但越到后来,她的记忆越清楚,白萱他们所处的地方也就逐渐明朗起来,她清楚的看到,一直跟在阿云身边那个人,就是她开始遇到的那个道士,道士每次下命令的时候,都会摇一摇腰间的铜铃。

渐渐的,随着道士年龄的增长,阿云的意识也渐渐的清晰起来,虽然她还是一直的在杀人,但脸上那股木然之气也逐渐的消散了。

期间,阿云在清醒的时候,时不时的就会去偷袭一下这个老道士,但每次都会被化解,而她换来的则是数以千倍的折磨。

终于有一次,办事回来,她发现老道士受了很严重的伤,他不知道是去干了什么,浑身是血,奄奄一息。

老道士看到阿云回来,艰难的咳嗽了一声:“你去给我倒杯水来!”

阿云冷冷的看着他,并未行动。

老道士气急,从腰间掏出那个鸡蛋大小的铃铛,乱七八糟的摇了起来,想用这个法子在次控制阿云。

根据最近这段日子的经验来看,他不受伤时候要压制阿云都需拼劲全力,更别说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,阿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,那一眼,白萱看出了残忍、冷酷和嗜血,她拿起那把杀过无数人的长剑,“噗”的一下,结束了这个老道士的性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