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根结底,阍君的野心太大了。
或许他想用极端简洁的文字去总结那个时代、那个事件及其内在意义,甚至试图借此去追求更终极的力量。
然而,礼祭古字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。
至少这种文字体系没法只用两个字、一组词,彻底阐释清楚其中的精义。
原谅罗南的狂妄,至少这一刻他觉得,当年的阍君,可能犯了和“真文字术”发明者同样的错误:
他赋予了礼祭古字本不具备的职责。
嗯,换一个方向去考虑,或许他想对礼祭古字进行深度改造,用这种方式推动礼祭古字的发展,向逾限神文趋近?
这更符合一位老牌大君的气魄。
但不管怎样,“二十七意”应该是一个失败的尝试。
岂不见阍君后来也不怎么提这方面的事,虽然他也在公开媒体上发表过一些看法,可正规的学术论文至此绝迹。…
若真如此,那又该怎么做?
罗南已经有了思路。
就定制自己版本的“二十七意”好了。虽然他并不能完全明确阍君打造“二十七意”的意图,但从他目前理解的内容看,“二十七意”只是体现了一种对宇宙大历史,以及影响历史走向的大能的认知模式
。
粗陋地讲,这是一把尺子,一个坐标系,一种定位模式。
描述了什么时空节点,发生了什么标志性事件,来龙去脉;
解释了谁发挥了关键作用,又采用了什么手段,大概如何。
只要将这个讲述明白,再有一个有效载体……罗南同样也可以选择礼祭古字。
这样的话,关键就只是“观想时空”了。
而且,罗南不准备像阍君那么极端,只用一组词,两个关键字,就去展示那么重要的事件。
他准备在把握大意的基础上,给自己放宽一下标准。两个字不行,他可以写两段话,就像是曾经给纯大君观看的心得体会,然后再去考虑与真文字术的勾连。这样确实会变得冗长许多,不那么精确,不那么美,也
许效率上也有点问题。但罗南不是阍君,不是大君级别的强者,他只要能先把路走通,就已经足够了。
正如湛由大君的第三点建议:修持终还是“为我”。不管是“二十七意”也好,“礼祭古字”也罢,甚至是“逾限神文”,都只是修持自我的工具而已。好用就用,不好用就搁置或改造,没有必要扭曲、催眠自己,去顶
礼膜拜。有了古神惨烈的前例,有了亿万年来人神沟通的无数磨难示警,当知一个“我”,是何其重要,何等宝贵。
当已经有一套成熟且高效模式的时候,最好还是要让他物来屈就“我”。
就这样吧!
于是罗南就开始构思他的小作文。如前所说,自古神诞生到大通盛世,罗南可以选择参照的史料非常多,“演义时空”也好,专门建构的“见我-大通观想时空”也罢,都是正向助力。还有武皇陛下和
瑞雯合著的《人神关系简史》作为最基础的架构——姑且就叫这个名吧。
多项加持,又不去纠结过度的简化提炼,以至于罗南文思如泉涌,没花多少时间,一篇草拟文稿就已经呈现。
嗯,足有三百多字。
对“礼祭古字”来说,够累赘的。可若不如此,就无法将罗南的理解表述通透。
接下来,罗南就对照着文稿和观想时空进行修正。修正是双向的,有些事情一旦落于文字,哪怕是礼祭古字这样多维流变的载体,就一定会受到限制;但有些时候文字的纯粹逻辑上的排列,似乎也会发掘出事件
一些不太明显的侧面,这里就需要有所选择,加以增删改动。
罗南并没有花太长时间,毕竟只是试验,感觉大致通顺,没有什么明显歧义,就足够了。
唔,感觉还是有一点问题。
罗南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学他上一篇学习心得,将逾限神文的“我”字加在其中,再调行了一下行文——由此可以更简化些,大概刚降到三百字以下。
至于可能的风险……
只是观想记忆,但并不在“真文字术”的引流中体现出来,就当是一个吉祥物,毕竟本身也是“镇国神符”来着。
罗南这样说服自己。
诸事齐备,罗南心中默颂这篇文章,同时也根据文章脉络,重启了观想时空。
于是一切都变得格外顺遂,心中观想与文字布局几乎同步显化,结句即完成一个循环,最后再选择关键词句,尝试接入“真文字术”的手段。罗南口唇之间嗡嗡鸣响,总有一两分钟的样子,由于颂读这篇文章时间太长,气机积累变化足够,体外甚至不需要指尖划动,便有外烁的气息光焰自然显化礼祭
古字的部分字形,明灭流变,最终凝结为两个字。
作为末句总结,仍然是选择了阍君的那一个条目,是谓:大通!